公开、透明是无锡钢管厂地方政府发行债券的基本准则。
中国的土地使用权在地方政府手中。1994年分税制改革后,增值税分成,高效使用土地双方皆得利。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在此问题上激励兼容。而中国有近3000个县,各地竞相发展经济,竞争激烈,中央政府对地方官员的升迁考核又与地方经济增长挂钩。所以,各地县市之间都在想着如何盘活土地资源,高效配置,产生更高的租值。地方政府补偿征地,平整好土地后,以此作抵押向银行融资,并配套建设好管线道理等基础设施建设,出售给开发商。有了盈利后再进行新一轮的滚动开发。这是一套很高效的城市化模式,城市扩展很快,民众居住条件改善飞速。
要当做一个问题事先化解掉,早解决比迟解决要好。从去年的动作看,中央政府对此也是足够重视的。更重要的是,要弄清楚这些债务产生的机制,把源头断掉。从中长期来看,地方政府的投融资体制要改革。地方政府为了增强竞争力,融资去搞基础设施建设是可以的,但这种以土地做抵押的城投公司模式可能要改,要转向利用金融和资本市场,以市场化的方式公开发行债券。
中国当然积累了一些经验,包括刚才讲到的经济发展与政治转型的排序选择上。但另一点,也是我有时在想的一个问题是,中国制造业在全球的崛起是非同一般的。通常一个后发国家可能在某一个产业上,比如韩国是电子、日本是电器和汽车,但中国市场规模大,在制造业的每一个链条,每一个区段上都参与了全球化,参与了全球分工,这个究竟意味着什么,有什么含义要深入研究。中国经济不增长,对全球经济来说当然是灾难,中国经济增速太快,也会造成全球很多国家的恐慌。如此全面参与全球分工,中国收益巨大。2008年的金融危机,中国受到的冲击最小,也是因为这个世界对中国的制造和产品越来越依赖了。
城投公司的模式有一个前提就是政府拆迁征地补偿的成本低,现在经过20年的发展看,这个条件不具备了。而且很多地方可用的土地也越来越少了。当政府平整好土地批租的收入不足以弥补拆迁补偿的成本时,这套模式就玩不下去了。我的判断是,中国的沿海发达地区已经接近这个阶段了。现在一些发达地区,土地财政的收入占比是快速下降,也表明了这点。而在中西部一些不发达的县市,这套模式还是可用的。这就是地区发展不平衡带给中国的独特之处。这个政策很大程度上也反映了学界的共识。经济学界一个共识是中国经济增长可能到了一个新的阶段,这个可从与中国经济增长类似的东亚经济发展的历程上,观察到一些相似之处。任何一个经济体,高速增长的时间都不是永续的。在什么时候会减速,中国是不是到了一个减速期,这就要看中国经济的人均G D P和发展到了一个什么阶段。经验上的一个大数统计是,当人均G D P达到发达国家一半的水平时,经济增速会换挡,当然这不是绝对的。
这就牵扯到影子银行的问题。现在的这种城投公司的城市化模式,问题就集中在不公开透明上,以至于审计署花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搞清楚。这比债务规模本身的风险更高。
没有脱轨;二是中国经济增长的潜力还在,人均G D P与发达国家还有很大差距,中国的人力资本增长,民众的知识更新还很快;三是中国与当年的东亚经济增长有比较类似的体制。政府把经济增长当做解决其他问题的基石,这是东亚成功转型国家或地区很独特的一种政治思维。经济增长优先于社会和政治转型。这种思维认为在经济增长的基础上,再谈政治转型会是因为后者实际上是前者内生出现的现象。而且,经济发展需要很好的秩序,但秩序并不容易建立起来,所以,先不能乱了秩序,不然经济不能发展。像南亚、拉美等国,把这个顺序倒过来,为了经济增长,而先进行政治转型,往往就失去了应有的秩序。没有秩序的体制是很可怕的,经济发展步履艰难。所以,我认为,东亚的不同就在这个方面。中国经济高速增长了36年,这里面是不是有一些经验可以总结?这些经验构成的知识,构成的因果关系现在还在不在?能否对中国接下来的经济增长有一些启示或借鉴?
随着与发达国家生产率的差距缩小,学习效应递减,经济的增速会下来。当然学界现在有争论,就是未来10年,中国经济的增速是多高,有的悲观,有的乐观。我个人是比较乐观的,认为还是在7%-8%之间。有的悲观的可能认为会在5%以下。接下来经济增速会下滑这种共识会影响本届政府的思路。
潜台词也是认为会出现两个高低不平的增长阶段,中国经济会由高速增长转变为中速增长。未来几年,中国经济可能都处于这种换挡期。转换就意味着产业的升级,意味着结构的调整。原来的一些低附加值、高污染的企业可能要迁移,或被淘汰。产业升级过程中,人力资本、研发、管理、市场开拓能力等能否跟上,现在还看不清,因为这是要与欧美日生厂商的需求市场展开直接竞争了,不是那么容易的。过去高速增长时期,使用的资源、能源多,污染也多。去年全国各地普遍出现的雾霾天气是个重要的信号。虽然污染是各国发展必经的阶段,但雾霾的出现,标示中国要进入治理阶段了。治理也意味着要调整产业结构。
是认为地方政府以平整后的土地作抵押,向银行或资本市场融资,风险不足为虑。因为现在的银行早已不是国有的银行,而是独立核算的股份银行,产权界定清晰,若借钱给地方政府有巨大的风险,它们不会那么蠢就借了。恰是中央政府的这轮限价限购的严厉调控,致使地方政府的土地卖不出去,整个的债务链条才有了问题。让人担心的就是,银行在评估地方政府的偿债能力时,会考虑道德风险,会认为这个债务最终会由政府来买单,会由中央政府来托底。中国整个投融资系统最核心的问题,就是不能假设最终政府会买单。现在民众去买理财产品,也是假设买国有银行渠道的理财公司会刚性兑付,不知风险要部分自我承担。这个道德风险必须去掉,而这一轮的金融改革恐怕就是要打破这个神话。今年年初中城公司30亿元的信托兑付危机,据说最终政府没有出手,据说就有这方面的考量。